@Lucfy路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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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城二楼是个不存在的地方，但路西是因你们而真实存在的人。
星海之旅
5K字END
※狛枝舰长与助手日向的宇宙之旅。
非常不科学
————
1、
“看那边。”
“什么？”
“我们的家园。更正一下，我们曾经的家园。”
对方手指的方向是一个巨大的舷窗。窗外是正在燃烧着的星球。
————
日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眼前的景象太超现实，他的上段记忆还是他在实验室睡着了。他想自己的大脑应该没出什么差错，那时他的确是在地球吧？
“还好，”白色头发的人说，“要是我们离得再远点，就看不到这一幕了。”
“那是……”他张口，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无比陌生，“那是……地——球——？！”
“是啊，我们是最后一批离开的，所以还能看到它毁灭前的模样。”对方漫不经心地说，遥远的火光似乎并没有点燃他的情绪。
“你怎么能那么冷静！？”
“不冷静的话就当不了舰长了，日向君。”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舰长有每位乘客的档案。”对方从舷窗那边飘过来——日向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无重力空间，“正好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是狛枝凪斗，你可以称呼——”
他才不关心这种事情。对方表现得越平静，他就觉得心中的火气就变得越大。
“为什么地球——会——变成——那个样子！”
“啊，为什么呢？”他耸耸肩，“这个问题可以留到明天，在这里有的是时间供你问问题，不如先睡一觉。”
好像这种情况谁能睡着似的。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狛枝凪斗，”他又重复一遍，“我们说不定要共度一生呢——啊，也不是，船上的食物本来够我再活五十年，算上你的话就只有二十五年了，该怎么说呢，半生？”
日向没理他。他心中乱成一团，一点没有听玩笑话的心情。可是当他想要移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比想象中要乏力得多，而且，他并没有适应失重。
狛枝看着他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对了，睡觉的时候要把自己固定起来。你应该懂吧。”他提醒道。
————
他睡了一觉——他睡了好几觉以后才终于接受了现在在一艘宇宙飞船里，这个冷冰冰的钢铁造物和外太空成为了他的新家这个事实。
日向在舰船中四处溜达的时候，狛枝就在主控电脑前，他不主动询问，对方也就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直到他终于憋不住心中的疑问：“地球到底发生了什么？”
“毁灭了，就是这么简单，”狛枝转过身，“人类需要寻找新的居住地。你应该看到船上的休眠仓了，里面躺着的都是其他人，等我们找到一个合适的星球，就可以唤醒他们。哦，那边那台电脑上有一些关于地球的档案。”
“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
“大部分人上船的时候都申请抹掉这部分记忆了。你想，一般人都不愿意记得地球是怎么走向毁灭的吧，醒来的时候直接踏入新世界不是很好吗。”
“我现在显然没有踏入新世界。”日向哼了一声。
狛枝露出了一个介于有趣和同情之间的笑容：“因为这艘飞船上的助手机器人坏了，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共同控制舰船，所以我就把你叫醒了。”
“我看你一个人操控的挺好的。”
“多谢夸奖。”
日向听到了自己咬牙的声音。
“我不是在夸你。”
“我知道，”狛枝摊手，在日向看来这更像是一个挑衅的动作，“我知道你现在正处于愤怒、难过、混乱、迷茫之中，但你是休眠舱里唯一一个航空航天学的博士，是最合适的人选。”
“真不幸。”他冷冷地说。
“顺便一提，这艘舰船就叫做不幸号。”
日向一下子被呛住了：“你给你的船取这种名字？狛枝舰长？”
“因为像是‘希望’、‘幸运’、‘未来’之类的名字都被抢占了，所以只剩下这种名字。其实还挺合适的吧？”
挺合适的，日向想。虽然他的确仍旧处于愤怒、难过、混乱、迷茫之中，但还是笑出了声。
————
不过日向明白一个道理：当某些事情想起来就头疼的时候索性忘掉比较好。
虽然地球毁灭这件事让他怎样都开心不起来，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发泄这些情绪，因为舰船操作手册中的内容比他想象的多了好几倍，而狛枝“建议”他最好在七天内都记下来。
对方看上去弱不禁风，不知道是怎么选上成为宇航员的，日向的确担心他会在哪一天突然晕倒，然后自己因为不会控制飞船导致撞上小行星或者其他什么而葬送一船人的性命。
很快他发现操作手册的内容比想象中难得多。
“那时候我们学的仪器和现在不一样。”他苦恼地在电脑上点开一个个窗口，又因为失去耐心而关掉它们。
“是啊，那是旧式的。科技在进步。”
“我记得我学的是最新型的。”
狛枝慢慢移动到他上方，脑袋正好倒悬在他眼前，因为没有重力所以头发并没有垂下来。“你觉得我多少岁？”他指指自己的脸。
“二十多吧。”日向仰头诚实地回答。狛枝看上去完全就是少年人的模样。
“其实我已经三十多了，而且你和我是一样的年龄。”
“什么？”
日向对着旁边的金属墙壁仔细查看自己的脸，他依稀记得自己还是个喜欢泡在实验室的研究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在他还处于震惊之中时，狛枝把他们的食物端来了，他的那份是压缩成块的糊状物，看不出到底是由什么组成。
“我这几天都在吃这种东西？”他冲着让人毫无食欲的食品小声抱怨了一句。
“你未来的几十年都会继续吃这种东西。”
“你如果少说几句话可能更讨人喜欢一点。”
“我不说话也不会改变事实，”狛枝已经拆开他的那份，像个水箱里被投食的热带鱼似的一口将它吞进嘴里，“实际上它们有挺多种口味，可以保证你一周内吃的不重样，你昨天吃的是猪排味的，今天这份是咖喱味的。”
看他还没动嘴，狛枝又补上一句：“虽然本质上差不多。”
等吃完他就去找找船里有没有耳塞。他过去还没意识到自己讨厌多话的人，他记得在实验室里也有个很喜欢说话的同学，或许和狛枝一样多话，但他想不起来那个人叫什么，也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他的亲人在哪艘舰船上，他认识的人又在哪里，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已经相隔了整个银河系，也许在他的寿命之内都不会再见到了。
日向咬下一块食物，的确是咖喱味的，但他又觉得它没有任何味道的话更好。他的记忆中还有其他味道，他喜欢的味道，他不喜欢的味道，而现在都尝不到了，他开始想念大学附近的那家甜品店，在“不久之前”他还能时常光顾那里。
都不存在了。
现在他反而期待狛枝能继续说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
————
后来日向发现，狛枝给他的舰船取名不幸号十分有道理。
他们第一个到达的星球上有其他舰船留下的信号发射器，告诉他们这里已经被调查过不适宜居住，而他们在接近第二个星球的大气层之前，飞船的警报器就响个不停。
飞行记录本来应该是舰长的工作，但狛枝全都推给他了，于是他就理所当然的写上一大堆抱怨的话，把坏运气全都归结给这艘舰船的坏名字和给这艘舰船取坏名字的坏舰长——这么写的确让日向开心了很多，而狛枝对此完全不介意。
于是日向也不好意思再写下去了。
缺少日期的记录，他就更搞不太清楚已经过去多久。当然他也不太想知道。在宇宙中计较时间令他觉得非常痛苦。
消磨时间的方法倒是不少，主控电脑的数据库里存着大量——日向觉得这么形容不太合适——“人类文化的遗产”，他可以每天挑一本书读或者看一部电影，还能用广播设备放古典乐。
他还发现电脑里有个加密的区域。“这是什么？”他问狛枝。
“哦，隐私。”
狛枝总对他的话知无不答，这还是第一次用不耐烦的语气敷衍他。他有点不爽，不过没表现出来。他还以为无论他怎么和狛枝说话，对方都是一个样子，以至于他好像忘记了，狛枝和他的处境相同。
日向渐渐发现他开始习惯银灰色金属构成的船舱，甚至觉得这个颜色和狛枝的眼睛很像。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因为在一开始他是如此痛恨这里。
当然，现在也不可能喜欢上这里。他觉得舰船上唯一值得喜欢的就是那个占据一大半活动区域墙面的舷窗，听狛枝说，那其实是用透明材料把舰船外壁改造之后的结果。站在它面前，就像漫游在星海之中。
曾经他的梦想还是探索太空，开拓未来，讽刺的是这个梦想以漫无目的的逃亡的形式实现了。
他苦闷地关上舱室的灯，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早了一些。
“日向君？”
“我想睡了。”
“嗯……晚安。”
“晚安。”
现在亮着的就只有蓝色的显示屏，以及舷窗外的星光，狛枝戴上耳机，撑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什么。
这个画面就像地球的夜晚似的。日向闭上眼睛，在这些安静的、狛枝没有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才会思考有关毁灭的地球，有关自己的过去……之类的令人遗憾的事。
————
明明都快要习惯了，却还是偶尔、不自觉的，会期待对方说：这些都是假的，骗你的，明天你就会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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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日向做了个舰船上所有资源都消耗殆尽的梦。梦的结局是狛枝在他面前打开了船舱，“这样日向君就能活下去了。”他这么说着，跳进了茫茫宇宙之中。
他醒来时，眼前画面就是狛枝悬在一片深邃的黑色里，好像就要消失在里面。
“不，”他喃喃地说，“不。”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他的神经。日向慌忙挣脱开固定自己的带子，朝对方直直冲过去，像个刚长出羽毛还没学会如何去飞的雏鸟似的扑到了狛枝身上。
然后他们一起撞上了透明的舷窗。
“日向君？”
“抱歉，睡糊涂了。”日向立刻从狛枝身上移开。都怪这个舷窗太大了，他懊恼地想，害得我以为狛枝他真的——
他的思维忽然卡了壳：这是会让我觉得如此恐惧的事吗？
“不幸号”对他来说是一座牢笼，就算这艘舰船已经足够大，也不过是一座足够大的牢笼罢了。他只能待在这里，在没有尽头的星空中漂泊，寻找某个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的新家园。而他现在仍然没有输给悲伤或者孤独的原因是？
是因为狛枝凪斗也在这里。
————
“我有没有说过……我并不讨厌你？”
狛枝像个被按暂停键的机器似的停在空中。
“真的？”
“真的。”
“太好了，日向君！”他说，“不过不用担心，就算日向君讨厌我，我也很喜欢日向君哦。”
“我不是为了讨好你才这么说的。你……之前，一个人在银河漫游很辛苦吧？”他顿了一下，“谢谢。”
“呃，没关系。”
“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
“我总是冲你抱怨。”
“日向君有资格这么做。”
“不，我不该怪你把我从休眠舱唤醒。是我太自私了。”
“你应该怪我的……”
狛枝收起那副笑眯眯的表情，忽然像个演说家一样夸张地伸出双手。
“是我故意弄坏机器人，制造唤醒你的契机的。”
“……你说什么？”
“因为啊……”诡异的笑容出现在他脸上，“因为想让日向君看看地球燃烧的样子。很难得吧，只有一个人欣赏的话不是太寂寞了吗？”
“你脑子坏掉了吗！”
他感到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握起拳头。狛枝依然站在那里，好像要等自己过去揍他一顿似的。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是在故意激怒我。”
“日向君在替我开脱吗？”
“我不懂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
“人总有向自己最亲密的人吐露秘密的倾向。”
日向沉默了。他了解的狛枝和面前的狛枝产生了偏差，他不知道该相信哪一边。那个平时虽然很烦人却对自己很好的狛枝，和单纯为了无聊的目的害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的狛枝，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本心？
还是说，两者都是？
“因为一个人实在太寂寞了，就唤醒我来陪你，是这样吗？”他最终得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结论。
“啊？”
狛枝忽然变得十分焦躁，浑身都表现出事态失去掌控的慌张感：“你现在不是应该狠狠骂我一顿吗？你会经历这段噩梦之旅完全是因为我，明白吗日向君！”
“如果没有你的话才是噩梦之旅。”他条件反射似的回答。
“……”
狛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红。他在空中缩成一团，努力把自己的脸藏进双臂和双膝之中。
“总是这样……”
“哈？”
“我……虽然说过好多次了……但我真的……爱死日向君了。”
“这是你第一次说啊？”
日向挠了挠头发，想了一会又觉得自己抓错了重点。
“需要回答吗？”他问。
“不需要。”狛枝依然缩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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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的确说过很多次，只是日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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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日向君！”狛枝冲进属于他们的办公室，脸上带着这几天以来最灿烂的笑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之前递交的申请终于通过了！我们可以在同一艘舰船上了！”
“太好了！”
“但是按照规定，整艘船只能由一名舰长驾驶，其他人都必须进休眠仓。”
“那么我来。”
“还是我更适合一点。”
像他预料到的那样，日向立刻反对：“你知道这意味着你要独自在宇宙待多久吗？”
“我忍受孤独的能力比日向君强多了，我曾经……”
“骗子，你比谁都害怕寂寞。”
“日向君太小看我了——而且，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当然值得！你以为我们在一起这几年是玩玩而已吗？喂别突然抱过来——”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安抚似的拍了拍狛枝的背，没有注意到他袖子里藏着的针管。等他察觉到皮肤上的刺痛时已经晚了。
“差点就下不了手了。”
狛枝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收起麻醉剂，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录音停止键。之后他一定要把刚才那段录音好好保存下来，连同其它和日向有关的数据一起存进舰船的主控电脑。
离撤离的最后期限只有几天，接下来就只要消除他的记忆，和其他人一起放进休眠仓就好了。消除的节点就选在他们毕业之前吧，保险起见，也把他对我的记忆消去好了，那时候这个星球还没有出现崩坏的征兆，而新世界的垫脚石就由我来担任吧。
我会把你直接送进新世界的。那时的狛枝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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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没能做到。日向是对的，他的确害怕寂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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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个画面还是挺好看的吧？”
“……嗯。”
↑2.6补（感谢评论！）：在看到像星球毁灭这样震撼的画面时，孤独感和想要与别人分享这个画面的心情都会到达顶峰吧，也许就是这样的心情促使狛枝最终决定唤醒日向君的。
所以狛枝自白的时候并没有骗人（x
和上篇一样是片段练习的产物，想试着每天写一个场景，或者尝试写点原来没写过的东西……
然后因为也没写过太空旅行之类的，就想如果他们在同一艘舰船里会是什么样子？
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很少看太空歌剧一类题材的小说或者电影什么的，所以写起来实在是非常艰苦最后全都是零零碎碎的对话……
俩人一直吵吵嚷嚷的就显得不怎么严肃了（
无数次觉得太空洞了太无聊了太不科学了还是删了算了不要发出来了……又觉得有点可惜就还是补了点内容勉强改成一整篇
我这就去多读书！
因为说新年要多练习写糖少写刀所以这艘船并没有撞上彗星什么的（喂
总之非常感谢能够看到这里！/鞠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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