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Fy 幽暗城二楼

虚无岛

4K字END

※三十三岁还在吵架的日向与狛枝的令人胃疼的成年爱情

但这次真的是HE了！路西发誓！

（是《复乐园》的后续）

 

————

 

在那之后的第三年，日向终于决定搬离这栋房子。

 

下定决心是一瞬间的事，产生想法则在一年之前。“狛枝也许会在某一天回来”这种可能性一直在困扰着他，而他更唾弃对这件事抱有期待的自己。

 

重逢也不过是又说一次再见而已。

 

于是日向立刻递交了辞呈。上司很热情的挽留他，好像此刻才意识到他是名优秀的员工——这并不是抱怨，日向那时想到的是其他的事，比如三年前狛枝离开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九年前也是一样。

 

然后他开始联系房屋中介，因为想要快点出手，成交的价格不高不低。剩下的事情就是处理掉家具，再把自己的行李寄出去，他一直从夏天忙活到了秋天，在昨天才告一段落。

 

日向靠在客厅仅剩的一张沙发上，环顾着空荡荡的房间，又想起了另一个人在这里的样子。他们共同居住的日子和他独自一人住的时间相比短暂的可怜，不如说他们分开的时间都比在一起的时间要长了。

 

他等不了下一个七年。再过几天，把钥匙交给别人，就可以搭乘电车去别的城市。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几年后再次心血来潮地回来，然后发现门牌已经换了主人。那时他会是什么表情？不知为何，想到那个场面，日向心中产生了一种忧伤的快意。

 

门铃响了三声他才从想象中回过神来。每天都有人按门铃，他早就懒得回忆自己今天有没有叫披萨外卖或是联系搬家公司上门。

 

直到他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是谁。

 

————

 

日向差点抬起拳头挥过去——说“差点”是因为看到狛枝那张依然好看的脸时，他就明白自己根本做不到。

 

“为什么回来。”

 

狛枝如同没听见似的，目光直直越过他的肩膀，日向察觉到他在打量客厅。他的眼睛渐渐睁大，灰色的瞳孔却在缩小。

 

“日向君……在……搬家……？”

 

“为什么要回来。”他抬高声音。

 

“为什么要搬家。”狛枝同样提高声音质问。

 

“和你没关系。”

 

“世界上唯一不可能和我没关系的就是日向君。”

 

在听到这句话时他再次攥紧拳头，怒气令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好了，停下，他对自己说，停下，这样下去还是会变成吵架。他们的吵架史和恋爱史差不多久，再增加一段也毫无意义。

 

“因为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你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然后毁掉我的生活——再一次！”

 

狛枝低下头，额前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表情，日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的太重了。但他的愤怒并没有平息。

 

“为什么？”他按住狛枝的肩，“姑且确认一句，你没有——”

 

“我没有跟踪日向君，”狛枝努力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开玩笑，“我只是今天正好路过，日向君希望我这么说吗？”他说完后也抬起手，轻轻覆到日向的手背上。

 

他的手还是这么凉，日向想。在上学的时候，每到秋冬季节狛枝就会把手伸进他的颈窝里，然后看他被冰得嗷一声叫出来。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实际上他已经相信了。

 

“其实是我觉得如果再晚几年回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日向君了，看来的确如此——这种解释可以吗。”

 

“算了。”日向抽回自己的手，“要叫人送份外卖过来吗？厨房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出去吃吧。”狛枝小声说，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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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枝在害怕。日向能理解这种恐惧，曾经他也寻找过狛枝，在二十三岁他们分手后的第三天。

 

正如他了解狛枝可能去哪，狛枝也无比了解自己可能去哪里找他，于是在那段时间里他们一直在共同表演一出无声的你追我赶。直到某一天，他查到了狛枝登上了国际航班。

 

在前往异国他乡这件事上他终于退缩了。

 

追上去又能怎么样——再吵一架？还是双方各退一步，然后和好如初？他知道后者发生的几率有多低。放弃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他想他爱狛枝到可以为他去死，却也觉得为了无目的的追寻而毁掉自己的人生同样是不明智的。

 

结果他所做的只有等着狛枝回来而已，两次。

 

期间不是没试过和其他人走近一点，但好像他一辈子的可以称为爱情的情感已经全部消耗在狛枝身上了，完全失去了开始一段新恋爱的能力。

 

出门后两人就再也没说一句话，步伐倒是很一致地走向常去的那家拉面店。因为离家不远，刚搬来不久的时候他们每周都要去好几次，即使后来在家做饭的次数更多，遇到想出去吃饭的时候还是会首选这里。拉面店的老板娘还记得狛枝，很惊喜的冲他嘘寒问暖，而狛枝也一如既往摆出那副无害的纯良笑容。别人眼中的他永远是这样的，日向记得老板娘还留狛枝在这里打工过，即使知道他根本就不擅长料理。

 

他好像只会把他恶劣又捉摸不透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看。

 

不过日向很感谢老板娘愿意陪他们说话，至少这样能化解一点他们独处时微妙的尴尬、淡淡的火药味，以及一些依然无法解释的情感。

 

在她说到“狛枝君搬走之后日向君就一直一个人来这里了”时，日向又收回了这种想法。

 

————

 

回到家里时，狛枝看起来就像受了刺激而神智不正常的病人。

 

这不能怪他。他上次回来时，这个家还是一个完整的住所，现在就连日向自己心中也产生了些许遗憾与焦虑。

 

但是这么晚了，他又不能把狛枝赶出去。虽然对同是三十三岁的男人来说这种担心一点必要都没有。

 

日向从纸箱里拿出一条准备扔掉的被褥铺在地上，挨着另一张铺在旁边的褥子。打地铺一起睡觉，休学旅行的时候经历过一次，后来一起去温泉旅馆又经历过一次。他觉得无所谓，但狛枝似乎更喜欢软一点的床垫。

 

这次狛枝没有抱怨。

 

他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不想睡，所以日向也没法独自一人先睡。他背朝狛枝侧躺着，专注地听着对方的动静。

 

“日向君想搬到哪里？”狛枝这么问他，好像知道自己在装睡。

 

“海边。”他脱口而出。

 

“要找一座有白色屋顶的房子？”

 

“嗯，然后把墙壁涂成墨绿色。”

 

对话自然地衔接，仿佛事先排练好似的。

 

他们之间很少谈起有关约定或是未来的话题，其中一次发生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大概是他们都被毕业带来的迷茫情绪侵蚀了，坐在操场上，不知不觉就聊起了以后。

 

狛枝说他喜欢海，想要在海边有一个自己的房子，日向问他房子是什么样的，狛枝回答大概会有白色的屋顶。于是日向说墙壁一定是墨绿色的，狛枝听出他在拿他喜欢的那件外套的颜色开玩笑，反问他要不要再垒个棕色的烟囱。

 

然后他们约好以后就一起住在那样的地方。

 

其实谁都知道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此奇诡的房屋，他们也不可能自己建一个，但话语听起来是真挚的，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心情也是真挚的。高中生的他们总希望能多和对方待在一块，从来没认为在一起也会产生诸多烦恼。到了大学期间，他们也互相拿着对方宿舍的备用钥匙，留宿更是稀松平常的事。

 

不记得回忆到哪段想要忘记又从未忘记过的记忆时，日向就睡着了。

 

————

 

早上日向叫了份外卖，挂上电话的时候发现狛枝又在坐立不安，看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告别。

 

“还是要走？”

 

“对。”

 

他一把揪起狛枝的衣领：“你是胆小鬼吗！？”

 

狛枝的眼睛瞪回来，像是在告诉他：我当然不是！——他没有那么说，那双眼睛也很快暗淡下去了。

 

“我……等日向君找到新住处，一定要告诉我。”

 

“那样我搬家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样我回来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用回来。” 

 

“可是日向君想见到我吧。”

 

反驳他啊！日向在内心大吼。

 

“如果你只是为了我，那就——”

 

“日向君，”狛枝自嘲的笑了笑，“我根本不是什么无私的人，这点日向君最清楚了吧。”

 

“嗯。”

 

“所以……只是我想见日向君而已。”

 

他们四目相对，沉默了好几秒。

 

“如果你每次都能老老实实把真心话说出来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时，狛枝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他手臂交叉在胸前，苦苦思索着什么。

 

“我知道了。日向君，去旅行吧！”

 

“……什么？”

 

“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是我想和日向君一起去。反正日向君已经辞掉工作了，房子也卖掉了。”

 

“但是——”

 

“我知道日向君一定有存款的，也不着急再找下一份工作吧？”

 

狛枝从头到脚的每个部分都在向他传达 “陪我一起去吧” 这个讯息。而他的理智在分析可行性时，感性已经先一步全盘接受了这个计划。

 

“之后呢？”

 

“之后？”

 

他实在很想点头，但他必须说出这句话：“旅程总有终点——我会停下，然后你会继续走下去。”

 

“不，或许……”

 

狛枝轻声说，这不是他惯用的自负或是自贬的语气，而是一种犹豫的、小心翼翼的，却又暗含着期待的声音。

 

“或许在之后，我们就会发现……我们已经变得更懂得……如何去……爱……之类的……然后……然后我们就……”

 

“然后我们就重新在一起吧。”日向替狛枝说完了这句话。

 

————

 

这个不确定的未来就像那个不存在的海边小屋一样。日向仍旧无法完全相信他们会迎来圆满的结局，可至少这份想要相信的感情是真实存的。

 

“旅行，”日向开口，“首先去哪里？”

 

他感觉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用过如此轻快的语气说话了。与此相反的是，狛枝如同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不停地眨眼，一只手捂住鼻子和嘴，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快到冬天了，”狛枝的声音闷闷的，“应该先去个温暖的地方……”

 

日向想象着在某个南国的小岛，他们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海浪不断冲上沙滩，一下一下没过他的脚踝。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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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虚无岛其实就是Neverland的一种翻译（梦幻岛/永无乡），彼得潘生活的那个乐园

 

其实一开始写这篇的契机完全就是想让狛枝说“只是我想见你而已”这样的话，感觉会很可爱（？？？），然后写的时候就觉得这样下去应该会是HE了吧！？也不知道算不算HE

 

乐园系列这三篇（以及高塔那两篇）基本都没什么剧情orz只是想写写某个情况下他们感情可能存在的方式，所以基本都是突然想起一段对话或者几句话然后就开始顺着写下去了……写其他几篇的时候都会稍微构思个完整一点的剧情然后写大纲什么的，这篇就直接写了，可能还是会有点无聊吧……

不过写的时候很开心……如果大家也能喜欢就好了……！！

 

说起来这里两人高中时候的相处模式其实就是偏向于上篇的B世界两人的那种……太过在意对方之类的，然后发现有些裂痕只有分开才能修复，就……很多时候可能看起来愉快的关系其实也是病态的？

 

总之非常感谢能够看到这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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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过的弹丸同人索引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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