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Fy 幽暗城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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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城二楼是个不存在的地方,但路西是因你们而真实存在的人。

【V3】祝你好梦

1W字END

※基本是LH的师生paro,有一些补充设定

※天海兰太郎/最原终一


————

 

天海兰太郎对冒险有一种融在血液里的向往。

 

这种向往驱使他早早开始找各式打工为自己攒路费,幸运的是刚上大学就有一份家庭教师的工作摆在他面前。要教的学生是一位叫最原终一的高一新生,最原家给他开了很高的工资,于是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了——然后他很快明白了为什么这份工作的报酬这么好。

 

最原是一个另一种意义上的问题少年。

 

他极端自闭。

 

天海刚到最原的房间前时,门只开了一条缝,里面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你好,终一君,”他试着叫对方的名字,以表现出自己的亲切,“我是——”

 

没等他开始介绍自己,最原就啪地一下撞上了房门。

 

天海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恋,但他对自己的长相和声音都相当有自信,过去也不是没给其他怕生的人当过家教,每次他都能在三言两语之内让对方放下防备。更别说上一个他教过的女生不出一个月就要认他做哥哥。

 

天海在门口又站了一会,试着说了点别的什么,门内也再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他只好沮丧地将事实一五一十对最原的父母交代了,顺便委婉的表达了自己辞职的意愿。他们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仍然希望天海能继续试试当最原的老师,并且工资会照常发。

 

天海才知道最原的成绩好到根本用不着家教,他的家人只是希望有个人能陪陪他。

 

也许是心疼这个性格有些懦弱又孤僻的孩子,也许是心动于远高于一般家教报酬的工资,他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了。

 

未来他无数次庆幸自己当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

 

接下来的几天里天海都会在最原放学后去他家报道,或许是这种锲而不舍加上死缠烂打的精神触动了最原,第三天的时候最原再次将门拉开一条缝,到了第五天他已经可以和天海进行简短的对话,一周后天海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进他房间的许可。

 

这回轮到天海被吓了一跳。

 

最原本人长得非常好看,最原的房间也不是一般的整齐——是能让他这个平时很注意打扫的人都自惭形秽级别的整齐。那根本不像是一个高中男生会有的房间,他简直要怀疑对方有洁癖或者强迫症。当然他不可能把这个想法真的说出来。

 

“终一君真厉害啊。”

 

最原在听到自己叫他名字时依然会下意识的瑟缩一下,好像不习惯这么亲密的称呼。

 

他很好奇最原是怎么形成这种性格的,也旁敲侧击的问过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他。如果真的有的话他可以帮忙教训他们一下,虽然他自己的体格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有威慑力。

 

 

 

天海没忘记履行家庭教师的职责,也找最原要了些他的课本、作业、成绩单之类的了解情况——情况就是最原的父母说他“学习很好”实在是太谦虚了。

 

“偏差值第一入学……”

 

“只是运气好。”他小声回答,他的语气一直小心翼翼的,似乎对自己有多么优秀毫不自知。

 

后来天海就索性带着大学课程相关的书来最原家读,反正最原不需要他帮忙检查作业(他自己写的甚至有时候比答案还要完美),也不需要他讲解课上不懂的知识。他已经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在这里的意义了。

 

有一次天海坐在地板上看一本葡萄牙语书的时候,因为太入迷,等眼睛从书本上离开时,才发现最原一直站在他面前,正费力地想看懂他在看什么。

 

目光对上的一瞬间,最原急忙把帽檐往下压,另一只手不安地扯着学校制服的下摆。

 

别见外,他想对最原这么说,又想到这里本来就是最原家。但是有谁会在自己家、自己的房间里仍旧戴着帽子呢?

 

“天海老师大学读的语言专业?”最原试探着问。

 

天海合上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只是学着玩的。”

 

实际上想要未来在世界各处冒险的话,多会几门语言是必修课。但他习惯了话只说三分。

 

“……可以教我吗?”

 

当时他的确因为最原对小语种有兴趣感到非常惊讶。后来才明白那或许是由于最原想和他能有多一点共同话题而已。

 

————

 

很多人称赞过天海有当老师的天赋,但他本身是个随性的人,在最原家也没有什么当老师的架子,应该说他把最原当做是亲弟弟一样对待更恰当一点。

 

平时等最原写完作业了,他们就坐在地板上看书,天海教他念几句外语,或是给他讲讲自己大学的课程。一开始最原会十分拘谨地坐在另一边,后来为了能一起看书,也会靠着他坐在同一侧。他的身材比天海瘦小许多,这时天海就会有一种抱着最原的错觉。

 

最原和他完全相反。他做什么事都会保持十二分的认真和专注,所以也没有注意到天海的目光经常落在他在碎发下若.隐若现的脖颈。

 

 

 

第一学年的期末考最原轻松地考了第一,他的父母很开心地要多给天海发点工资。

 

天海本想拒绝这笔钱。“是因为他本来聪明,”他的话百分百出于真诚,“我也没有教他什么……”

 

他教最原乱七八糟的知识比较多。但最原父母执意要塞给他这笔奖金,因为过去最原在家几乎不说话,总是闷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平时还喜欢看各类侦探小说,他们一直担心最原的心理状况。听他们说,自从天海来后,最原在家会偶尔笑一笑,也会多说一些话了。

 

这倒是没错,这么想着,他也就欣然接受了这笔钱。算上之前的工资,他总算攒够了第一笔路费,便立刻决定利用假期去欧洲玩一圈。

 

“一整个假期都去吗?”最原平时情绪比较内敛,但此刻他话语里的不舍都快溢出来了。

 

天海终于确信自己的魅力还在了。

 

“我会给终一君带礼物的。”他隔着帽子摸了摸最原的头。最原的喉咙里发出呜的一声。

 

真可爱。他想。

 

出发前一天他来到最原家告别,最原从二楼的窗户看到他来,立刻跑到楼下,想到要隔一个月不能见到他本来每天都能看到的学生,天海也有点伤感。

 

“记得把假期习题都做完哦。”

 

“嗯,”最原回答,“天海老师在那边要……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当然,”他轻轻抱了下最原,“Adeus? ”

 

“Diverta-se. ”最原也笑了。

 

*注:是葡语的“再见”和“祝你玩得开心”。

 

————

 

天海坐在英国某个乡村的小酒吧里的时候接到了最原的电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是最原的入学照,模样生涩又紧张,原因大概是照相的时候被要求必须把帽子摘掉。这张也是他找最原要到的唯一一张照片,还是以“手机上所有联系人都附有照片”这种理由。最原的房间里找不到任何生活照,他至今都不太理解为什么最原不爱拍照,就像不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用帽子把自己好看的脸遮住大半一样。

 

“终一君?”他按下接听键,同时示意酒保再给他倒一杯。

 

“天海老师……”对方的声音过了几秒才传来。

 

他感觉要是不立刻说点什么的话,对方可能会因为尴尬而挂掉电话。

 

于是他挑了这么一句:“终一君想我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现在对方因为害羞挂掉电话的几率更大了。

 

然后他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声“想。”

 

这个短短的音节隔着上万公里清晰的传进了天海的耳朵,让他这个本来是在逗最原玩的人反而从脸颊红到耳朵尖,喝了一半的酒在喉咙处多停留了几秒,本来发苦的味道变得甘甜起来。

 

“我也很想终一君哦。假期过的好吗?”

 

他换了个坐着的方向,环顾了一圈酒吧,不远处有个金头发的女郎冲他眨了几下眼。

 

天海也朝对方微笑,心中想的是最原的睫毛看起来比她还要长。

 

“昨天做了五页习题……”

 

“这时候就不用把我当老师了。”

 

“但是,天海老师……”

 

“终一君要不要试试叫我兰太郎哥哥?”

 

他本来没指望对方会这么叫他,可是过了几秒,这几个字就真的从对方嘴里说出来了。

 

哇——

 

天海脑袋里一阵嗡嗡乱响,本来想好的下一个话题也被忘干净了。感官过了一阵才重新工作,他慌忙擦掉溅到脸上的酒,庆幸最原在电话另一头,不会看到他此时丢脸的模样。

 

直到挂上电话以后,那股兴.奋劲儿还没消退,他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怎么办,好想回去。

 

————

 

“天海老师!?”最原目瞪口呆地看着天海把一个大旅行包放在地板上。

 

“都是给终一君的哦。”

 

他拉开旅行包的拉链,露出里面塞得满满的花里胡哨的小玩意。这时就连天海自己也觉得带这么多纪念品回来的确有点夸张,但他看到每样东西时都觉得最原可能会喜欢,等到反应过来时就都买下来了。

 

“但是……这些……”最原似乎完全不能接受,又想不出该如何拒绝,“家里也放不下……”

 

“放得下的。”天海拿出一个纪念章摆在他书桌上,“终一君也应该布置一下房间了。”

 

最原拦不住他,也就顺其自然地蹲在地上开始翻那些纪念品了,表情总算变得像个收到礼物的孩子。他们忙活了一个小时才收拾好,天海拍了拍手,满意地审视了一下他们的成果:最原那个整洁得不像人类居住的房间终于有了点生活气息。

 

“啊,还有,”他张开戴满戒指的手在最原眼前晃了晃,“终一君也挑一个戒指吧。”

 

最原带着七分好奇指了指他无名指上那枚,于是天海就摘下来放到他手心里。对方的手指比自己要瘦一圈,没法正好戴上,天海只好找了个皮绳穿起来挂在他脖子上。他还挺适合戴饰品的,天海想,不知道他的同学看到会作何反应。

 

“谢谢,”最原小声说,又补上一句,“兰太郎哥哥。”

 

“没什么。”天海侧过身捂住了自己的嘴。太犯规了。

 

 

 

日子一切照旧。开学后天海依然会每天去最原家,像过去那样教他各种偏门别类的知识,听最原分享他的校园生活。

 

这天他下午没课,就早早的往最原家走了,顺便在路上买了两份可乐饼。走到门口时才刚到高中放学时间,他只好站到路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上的小游戏,眼睛时不时朝路上看一眼。

 

然后他看到最原和一个他不认识的女生并排走在路上,步伐很轻快,看起来正在热烈地聊着什么——因为最原这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低着头走路,他的背挺直了不少,能看到帽檐下笑得弯着的眼睛。

 

他看起来好开心……

 

天海忽然觉得有一点落寞。

 

奇怪,他摇了摇头,最原早就和他说过在学校有交到几个新朋友,明明之前听他讲起一个想当宇航员的朋友时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在最原和那个女生道别之前就走上前去。“终一君。”他收起心中那一点微妙的情绪,笑着打了个招呼。

 

“啊,天海老师!”

 

天海满意地看到最原立刻朝他跑过来。

 

“这位是我的同学赤松枫,”他向天海介绍,又转向赤松,“赤松同学,这位是——”

 

“您是最原君的家庭教师吧!”赤松抢先说,“最原君经常提起您呢!”

 

“哈哈,是吗?”

 

天海发现刚才心中的不爽完全无法对这个开朗的女生展现出来。早知道今天摘掉点戒指和耳钉了,希望她不会产生“最原的家庭教师太轻浮了”这种印象。

 

他想了想,把食品袋拿到他们两个面前:“要吃可乐饼吗?”

 

最原和赤松互相看了一眼。“谢谢……可以吃吗?”她接过袋子时问。

 

“没关系,算大哥哥请你们的。”他说话的时候顺势将手臂搭到最原肩膀上。

 

 

 

“赤松同学邀请我明天放学后一起去逛音像店,所以要晚一点回家……”

 

天海嗯了一声表示明白了。他的注意力正在最原嘴角沾着的一点油渣上。

 

最原疑惑地用手背蹭了蹭嘴角。“有什么东西吗?”他问,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站起身,“对不起!我都吃掉了——本来应该给天海老师留一半的——”

 

“别在意,终一君喜欢吃就好。”天海急忙摆摆手。

 

他才是应该感到抱歉的那个,他刚才真的非常想亲最原的嘴角。

 

————

 

像是为了和赤松较劲似的,天海也邀请最原去看他们大学里的乐队演出。

 

“可是演出时间是在下午啊?”

 

“翘课就好了哦。”天海眨眨眼,完全没有带坏优等生的罪恶感。他知道最原就算翘课一周也照样会是第一名,而他自己高中的时候虽然成绩挺好,但绝对算不上是认真守纪的乖学生。

 

“翘课……”最原重复了一遍。

 

“终一君假装身体不舒服,向老师申请下午回家怎么样?我会装作是你哥哥来校门口接你的。”

 

“但是……”

 

“偶尔翘课一次也没关系吧?终一君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我……”最后一句话终于对他产生了影响,他咬了下嘴唇,“我知道了。”

 

于是按照计划,最原在请假后给他发短信,然后他去接最原。天海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就看到一位老师搀着最原走出来,最原本身就很瘦弱,现在脸色又十分苍白,任谁看到都不会怀疑。虽然天海知道他只是第一次装病太过紧张。

 

“要哥哥背你回去吗?”他故意贴着最原耳朵悄声问。

 

最原的耳朵一下就红透了,他埋怨似地看了一眼天海,却任由对方扶着他。

 

直到走过下一个路口、已经完全看不见学校的时候,他藏在帽檐下的脸上才终于浮现出一抹兴奋的脸红。

 

希望能帮他找到一点叛逆的快乐,天海想。

 

 

 

S大的乐队一直很受欢迎,演出气氛十分热烈,一开始最原还无法融入其中,后来也和天海一起跟着节奏摇头晃脑。结束后天突然阴了下来,看上去正在酝酿一场大暴雨。

 

“我回宿舍拿把伞再送你回去。”

 

“我可以一起去吗?”

 

“可以哦。”他拉起最原的手,“不过我有个奇怪的室友,要是见到的话别太惊讶。”

 

虽然这么说,但他衷心希望王马小吉此刻不在宿舍。

 

可惜他推开门就看到他的室友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玩掌机。

 

“好了,回你那边去。”他在王马耳边打了个响指。

 

“诶,天海酱居然会现在回来——”王马抬起头,懒洋洋地扫了一眼他,随后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最原,“而且又带人回宿舍了——”

 

在他找自己的伞放在哪里时,王马已经从椅子上蹦起来,凑到最原眼前:“你叫什么?”

 

“最原……终一。”最原向后退了一步。

 

“哦~最原酱和天海酱是什么关系?”

 

“是我表弟。”

 

天海拎着王马的后衣领把他从最原面前移开。

 

“嗯——天海酱在骗人吧?就像之前那些妹妹一样?”

 

“大骗子听什么都像骗人吧?”他笑着回了一句,拿起伞转向最原,“我们走吧。”

 

他那时没注意到最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直到他发现最原在路上一言不发,并且不动声色地和他保持距离,他才反应过来最原可能生气了。但他又舍不得最原淋雨,只好把伞往最原那边多移一点,结果就是他自己被浇了个透。

 

————

 

最原搞不懂自己在生什么气。

 

是因为听说天海“又带人回来”,还是因为听说他有其他妹妹?

 

实际上他能看出来那个天海的室友在说谎,至少不是每句话都是真的。

 

他在这方面一直比较敏锐,这也许是因为他小时候的经历。那时父母工作很忙,他大部分时候都寄宿在伯父家,周围没有什么同龄人,导致他略显孤独的童年中最大的爱好就是翻看侦探事务所里的卷宗。或许自己的性格也是受了那时候的影响。

 

但最原还是忍不住去生气。对他来说,天海是特别的、唯一的。是老师,是朋友,甚至是像兄长一样的存在。可是对天海来说,他只不过是许多个弟弟妹妹之中的一个吧。想到他可能对别人也像对自己一样好,他的温柔也会对别人流露,他就感觉心脏传来一阵钝痛。

 

天海或许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对天海的事情却几乎都不知道。正是因为不了解,才产生了“自己也是特别的”错觉。

 

即使想明白这一点,他依然任性的选择不去理睬天海,比如故意无视天海对他说的话,回家后就坐到书桌前假装一直在看书。

 

然而这实在太煎熬了。

 

他偷偷用余光看着天海,无数次想要主动开口。想告诉他自己今天游泳课上第一次没有呛水,想告诉他学校旁边的自动贩卖机正在卖限定口味的汽水。不知不觉盯着天海头顶的时间都比盯着作业纸的时间要长了。

 

看到他的发根处已经长出一点黑色,最原想提醒他又该去染发了。在开始想象黑头发的天海会是什么样时,对方突然站起身,他才意识到已经是结束的时间了。

 

最原听到楼下天海在和他的父母道别,这是他今天唯一听到的一句天海说的话。

 

明天,最原下定决心,明天就向他道歉吧。

 

然而第二天天海并没有来。

 

————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照顾天海酱啊——”

 

“给你买一周份的芬达。”天海哑着嗓子说。

 

“呢嘻嘻~”

 

他把头埋进枕头里,无视了王马奇特的笑声。

 

天海一直认为自己体质很好,那天淋雨后有点感冒,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自己吃点药就没事了,结果今天就烧得浑身乏力下不了床,不得不拜托王马去帮他买退烧药。

 

如果最原在这里,他会说什么呢?

 

是不是应该给最原发个短信……他晕乎乎地想,可是最原已经和自己冷战两天了,大概不愿意收到自己的讯息吧。想到他的学生可能讨厌自己,天海觉得头更疼了。

 

“天海酱。”王马隔着被子戳了戳他。

 

“我现在不是很想说话……”

 

“你的手机有来电。”

 

早上他嫌吵把手机设成静音了。“帮我按掉就好了。”他揉了揉太阳穴。

 

“是前几天那个可爱的小朋友打来的哦?”

 

最原?

 

天海一片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一些。他急忙抢过手机,清了几下嗓子才按下接通建:“终一君?”

 

“天海老师……”对方的嗓子比他还哑,“对……对不起……”

 

“终一君?!你怎么了?”

 

“天海老师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教我了?”

 

“你在说什么啊?”

 

“别丢下我。”

 

“终一君。”

 

“不要生我的气……”

 

“终一君!”天海抬高音量,也不顾王马还在宿舍里,“听我说,我从来没生过你的气啊?”

 

“天海老师、你的声音……?”

 

“嗯……我现在在发烧,所以今天没法教终一君了,抱歉没有提前和你说,”他从床上坐起来,“终一君是我最重要的学生,我怎么会丢下你呢。”

 

对方没继续说话,天海只能听到几声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他想说终一君别哭,又觉得这时候保持沉默比较好。于是他默默听着对方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才道了再见,并保证病好了就马上过去。

 

“天海酱是不是对谁都能说出这种肉麻的话啊?”

 

他刚放下手机,王马就跑到他眼前晃悠,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并不是哦。”虽然语调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他此时一定严肃得不像自己。

 

“切,认真起来真不好玩。”王马丢下这么一句就蹦蹦跳跳地离开宿舍,关上门前又转头对他说,“好可惜啊,本来我还对他挺有兴趣的——当然是骗你的啦!”

 

天海没去理会王马。他只希望病立刻痊愈,这样就能赶紧回到最原身边,然后抱抱这个会因为害怕他离开自己而哭泣的少年。

 

————

 

经历了这么个小插曲之后,他们的关系反而变得更亲密了。

 

然而已经是高三的最原也变得更加忙碌了,不仅是课业突然变得繁重,还要面临进路选择的问题——是考哪里的大学?要学什么专业?要不要接受大学的推荐录取?

 

最原的几个同学已经早早决定好未来,赤松要读音乐学院,百田也继续以航天员为目标,只有他还在踌躇。正因为最原在每方面都很优秀,这件事才更是一个难题。

 

这一次天海无法给出有效建议。

 

他自己的目标一直都非常明确:成为一个冒险家。于是围绕着这个目标一切决定就都顺理成章了。他不是没试过带入最原的情境考虑,结果发现要是失去目标的话,他恐怕比最原还要迷茫。

 

当然目前苦恼的不止最原一个,天海也在考虑大四的时候要不要做交换生——如果没有最原的话,他就不需要犹豫了。

 

他舍不得最原。

 

换做三年前的他,一定觉得给同一个人当这么久的家教非常漫长又枯燥,而现在想起来,这些时光并不很长。

 

甚至……太过短暂了。

 

他不知道自己对最原的一些难以言明的感情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可是他的最原已经长大了,马上就不再需要家教,就算他大四依然留在学校,也不过是偶尔能像朋友一样和最原出去玩玩吧。最后他还是会去往世界各地,正如他本就计划好的那样。冒险家永远在探索新的事物,以及,放弃旧的那些。

 

和未来的人生相比,多一年少一年似乎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所以天海还是提交了申请表。

 

————

 

在大学入学考试来临之前最原被百田他们拉去喝酒了。

 

百田对最原说这是男人庆祝的方式——庆祝即将毕业以及他们长大成人。最原不太擅长拒绝别人,所以还是答应了,虽然他是个从小就滴酒不沾的好孩子。

 

“就当给高中时代留下点不一样的回忆。”天海安慰他说。

 

他高估了最原的酒量。

 

 

 

那天凌晨他接到最原的电话,是百田拿他手机打的,对方恐怕也喝的舌头都大了,含含糊糊的说让他来接最原回去。

 

天海赶过去的时候看到最原趴在桌上睡得很熟,周围有的人在撒酒疯,而他即使喝醉了也安安静静的。

 

“终一君,回家了。”他轻轻捏了捏最原的脸。

 

他慢慢将眼睛睁开一半,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兰太郎……”他哼哼了一声,眼睛又合上了。

 

“我先带他回去了。”天海冲其他人打了个招呼,也不管他们是否听到,就半扶半抱着将最原带离这里了。

 

好在最原的父母这几天出差,不然见到他们的模范儿子醉醺醺的不知会作何感想。他总算将最原送回家,又接了杯热水哄他慢慢喝下去,刚才在外面吹了点凉风,他已经清醒一点了,但显然没有清醒到可以自己去洗澡的程度。要是这么一身酒气的睡着了,第二天爱干净的最原一定会疯掉吧,这样想着,天海又去拿毛巾沾了点热水帮他简单擦了擦。

 

看最原快睡着了,天海正准备离开,他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呜……”

 

“终一君?”他马上坐到最原床边,“是难受吗?想吐?”

 

最原摇摇头。“我不想毕业,”他呜呜咽咽的说,“不想和同学们分开……”

 

原来他是酒劲发作的比较晚的类型啊,天海想。

 

“嗯,我知道。”他揉了揉最原的头发。

 

最原像受到鼓励似得又往他怀里蹭了蹭:“百田说我应该勇敢一点,不要整天戴着帽子——”

 

“百田君说的很有道理呢。”

 

“所以,”他抬起头,头顶的那一小撮头发蹭到了天海的鼻尖,“从今天开始,我就再也不戴了——”

 

最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喝醉的脸更加红了。他喝醉了怎么变得更可爱了。

 

“天海老师怎么不夸夸我!”

 

就连说话也变得这么可爱。

 

“嗯,终一君真厉害。”他看着最原的眼睛说。

 

最原十分开心地笑了,可是那张笑脸只保持了几秒钟。

 

“但是我还是不想毕业……毕业了兰太郎哥哥就不能继续当我的老师了……”

 

我知道,天海在心里说。

 

他将最原抱得更紧一点:“别说这些了好吗?”

 

“我……喜欢天海君……”

 

!?

 

这个我不知道啊!

 

他心中的恶魔和天使瞬间开战,一个说最原已经是成年人了,另一个说你们还是老师和学生,趁别人喝醉下手太过分了。

 

而属于他自己的意志在说:喜欢的人在自己怀里对自己表白,什么都不做才是更不解风情的表现吧?

 

天海一边谴责自己的混蛋行径,一边顺其自然地吻了上去。

 

————

 

最原也喜欢他这件事对天海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也许是他误会了——天海首先想到的是这种可能性。最原仍然是处在青春期的少年,而天海恰好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接触到了他。于是,在他还没能好好分辨依赖、动心、以及爱情之间的差别之前,就把他对自己的感情归结成了第三种。

 

最理想的情况是:最原因为醉酒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他衷心希望最原没有忘记。

 

他很快意识到最原的确没有忘记。

 

在那之后,虽然他们都绝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但最原不在叫他天海老师或是兰太郎哥哥,而是叫他天海君,仿佛可以强调某种平起平坐的身份。

 

未来的冒险家明白他想要传达什么,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我要告诉天海君一件事。”在即将参加考试的前一天最原说。

 

“啊,我也有件事要和终一君说。”

 

“我报了S大。”

 

“我下学期要当交换生。”

 

他们同时开口,然后同时沉默,对视了几秒后,又同时向对方喊道:“你刚才说什么?”

 

“终一君报了S大?”天海抢先问。

 

“S大的法学部很有名。”

 

他们学校的法学部的确很有名。但是——

 

“终一君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学校吧?”

 

最原没说话,他的眼睛在告诉天海:你知道答案的。

 

懊恼如排山倒海般的涌进了他的内心。最原当然可以选择其他学校,但他更想和自己在同一所大学,哪怕只有一年。结果他现在要出国做交换生了。

 

“……对不起。”他喃喃地说。

 

“天海君之前从来没有提过……”

 

“对不起。”他只能再次重复。

 

他对谁都没说过,最原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他习惯于独自做任何决定,现在就连他的家人或是他的室友都不知道他申请了交换生名额。

 

“我知道的,”最原出乎意料地没有表现出愤怒,“我知道天海君会这么多门语言是为了什么,我知道天海君为什么假期总爱出去旅行,天海君的包里总是装着风景摄影集,还会经常看冒险家的纪录片……”他顿了顿,“可是天海君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些。”

 

我真是个失败的老师啊,天海想。

 

“但是,我还是非常喜欢天海君,”最原继续说,“所以希望以后……天海君能够多对我敞开心扉。”

 

他在说什么?……以后?

 

他们会有以后吗?

 

他似乎迷茫了太长时间,最原有些不耐烦的握住他的手。

 

“天海老师!”他又换回原来的称呼,“请继续当我的老师吧!教我……爱……之类的——呜哇!?”

 

“真是败给终一君了……”

 

天海用力抱紧了他的学生——现在是他的恋人了,他在心里更正。

 

 

 

最原不负众望考上了S大。天海出发的时间比最原入学晚一天,于是正好能帮他把行李搬进新宿舍,顺便带着他在校园里逛了几圈。他本来想把王马的电话留给最原,好有个照应,但想到他室友恶劣的性格时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忙活了一天后他们回到了最原的宿舍,他的另一个室友还没来报道,于是天海也坐到最原的床上去了。最原的宿舍和他的宿舍几乎一样,看起来就好像最原正坐在属于他的床上似的。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照顾好自己。”他习惯性地摸了摸最原的头。

 

“我不是小孩子了……”最原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我会多回来看终一的。”会给你寄明信片,会买很多礼物给你,他在心里补充。

 

“嗯。”

 

“早点休息吧,”他凑过去在最原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做个好梦。”

 

“晚安……兰太郎。”

 

最原说到最后声音有些颤抖,他咬了咬嘴唇,泛红的眼角看起来尤其可怜。

 

天海的心跳再次漏掉了几拍。

 

我是个被困住的冒险家了,他想,同时祈祷在异国他乡的自己也能时时梦到这个困住他的人。

 

END

————

兰太郎在某些地方也是那种不果断的人啊,不然也不会发生一章的悲剧了吧……

 

设想的师生线之后天海也会到处玩然后最原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这样,就不像红鲑团结局那种一起旅行了,不过天海会经常回来

怎么好像水手的妻子一样?!(快闭嘴

总之都是在一起!天最根本就虐不起来的!!x

 

一些想写但是没写的东西:

本来想让天海也喝醉的233333虽然兰太郎酒量应该好很多 他醉了估计会逢人就吹“我家终一有多么多么好——”这样的233333

考虑过天海室友的角色的时候本来是想在小吉和真宫寺中间选一个,真宫寺的话是因为觉得天海可能会学文化人类学或是也学民俗学之类的?(不过真宫寺君更不知道该怎么写了就放弃了x下次再说xxxx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三篇天最了!天最真好啊!

叫这个标题是因为写的时候脑内一直在唱一句词have a nice dream()好像只有写天最的时候命名都是纯凭感觉来的……比如写上一篇就是在想象一个发生在充满烟味和灰尘味的房间里发生的事,满脑子都是那种味道x

 

总之非常感谢能够看到这里!/鞠躬

也祝各位天最残党新年快乐!2018天最一定会更热门的.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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