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Fy 幽暗城二楼

雨季之雪

6K字END

日向遭遇了感情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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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五分钟，日向看了一眼表。

 

未来机关的开会时间总是选在中午十一点，虽说本意是为了开完会能直接吃饭，但通常议程都长得能让他们饿肚子到下午。所以日向养成了开会前在会议室附近吃零食的习惯，为此他在办公室准备了许多吃的。这个习惯在某一天被狛枝发现了，于是开会前半个小时成了他们一起吃东西的时间。

 

他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不过门外也和办公室里一样安静。由于和狛枝属于不同的支部，也不在一层工作，所以一般这时狛枝会来他的办公室找他。果然，没过几分钟他就听到走廊中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显然是来自狛枝的，他走路的方式大概和他的人一样飘忽。

 

看到那个有着标志性白发的人出现在门口时，毫无征兆的，他本该露出笑容的脸一瞬间僵住了。

 

奇怪。太奇怪了。

 

他们面无表情的对视了几秒后，狛枝突然扭过头移开视线，随后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门口。

 

日向使劲掐了一下脸颊。奇怪的不是狛枝，而是他自己。他怎么会突然忘了这件事。

 

他们……他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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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想起来，他们的分手就和他们的交往一样，说自然也自然，说突兀也突兀，并且隐蔽得除两位当事人之外谁都不知道。

 

“我们是不是不适合……” 

 

那时他好像是像往常一样和狛枝坐在一起，忽然间就说起了这个话题。他们“约会”的常态大致如此，这似乎是程序中留下的习惯，毕竟在互相残杀的恐惧之中，仅仅是普通的待在一起就已经很难得了。

 

“不适合？”

 

“交往。”他说出了这个词，随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是他最近一直在思考的。“你看，我们当时只是被放在了一个极端的环境下，才会产生感情，”在一个孤岛上，每天面对的只有那些同学而已，产生所谓的日久生情大概非常正常——虽然这些想法他并没有说出口。“如果我们只是在希望之峰正常地毕业的话，怎么想都不可能变成现在这种关系吧……”

 

狛枝沉默地看着日向，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不是根本就不应该——我们并非是相似的人？”

 

和性格突出的狛枝相比，实际上他们的感情并不是轰轰烈烈的，甚至有点不像是恋爱，尽管在自相残杀的修学旅行中就开始交往了。大多数时候他们在争执（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狛枝在单方面惹恼他），然而即便如此，他还会找狛枝倾诉他的想法，发泄他的不安，那时狛枝就会难得的“不招人讨厌”，他会认真倾听，再给出他的想法，即使那些想法可能同样难以理解。

 

他不是没怀疑过，他会答应和狛枝交往，是不是仅仅出于在那个情境下，他想要依赖什么人而已。而那并不是出于“爱情”——这种疑惑与愧疚总是在日向心中时隐时现。

 

狛枝的沉默还在继续，像是在酝酿暴风雨的云层。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像我这样的渣滓果然不适合交往？区区预备学科说这种话也太自大了吧？无论哪种可能出现的反应都让日向觉得头疼，头疼到后悔说起这个话题。

 

“是这样吗？”然而狛枝只是这样问了一句。

 

“……是这样吧。”

 

“唔，那就这样吧。”

 

狛枝笑了，那是一个和他本人不太相配的明朗笑容，只是当时的他没有注意到。他以为他们和平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或者说和平的分手了，等到以后日向才明白他错得离谱。

 

————

 

那之后日向体会了一段轻松的日子。他用不着时时刻刻想着狛枝，用不着忍受他诡异的个性和难以理解的想法，仿佛整个人从一道无形的枷锁中挣脱开了。

 

然而很快，他就不再感到轻松了。

 

当时他忘记说，虽然做恋人的感觉太夸张了，但他其实是仍然愿意和狛枝做朋友的，只是他找不到机会再去和狛枝说清楚。他们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连见面的次数都很少，即使在走廊偶然遇见，日向刚伸手想打个招呼，狛枝也会提前低下头急匆匆地走开，就像故意无视他一样。曾经在他的视线落到狛枝身上时，狛枝总会马上感觉到，并对他回以笑容。这样的对比带来的落差令他十分沮丧。

 

日向的办公室里还放了一些狛枝的东西，想到一直放着也不是办法，他最终还是主动联系狛枝想还给他。狛枝很快回复了他来取的时间，除此之外没有写一个多余的字。

 

他想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狛枝了，过去能很自然对他说出的话都不再适用，他甚至怀疑狛枝现在是恨他的。他想了很多类似于“最近好吗”之类的寒暄语，不过到狛枝真正到来时一句话都没用上。那时狛枝终于正眼看他了，但日向反而希望他没有看自己。狛枝几乎是在瞪视他，带着一种陌生的压迫力，明明他们的身高相差无几，可是日向却觉得狛枝正在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只是狛枝本来是灰色的眼睛有点发红。不是特别明显，在他过于苍白的皮肤的对比下却显得分外刺眼。

 

一言不发的狛枝让他感到恐惧，他无法理解那个状态的狛枝在想什么，无法理解那双眼睛到底是愤怒的还是悲伤的。于是在狛枝刚伸出双手接过他递出的东西之后，他就飞快地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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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在下雨。

 

虽然办公室的窗户关的很死，但日向还是能隔着玻璃感到一种凛冽的寒意。雨并非什么陌生的现象，只是他对雨一直没什么好印象，它们通常伴随着被淋湿的寒冷，以及可能随之引起的感冒症状。也许贾巴沃克岛上的雨是例外，除了海上风暴带来的骤雨以外，大部分时候那座南国小岛上的雨滴都是温柔的，它们会柔和地落下，给岛屿留下一片潮湿与闷热的空气。因为那样多雨的气候，他与狛枝在岛上闲逛时常常会遇到雨，雨下得大的话他们会躲进附近的建筑避雨，小的话就继续走下去，狛枝的头发沾了水后，也会变得更加柔和。

 

那里的气候，那里的雨，明明都是虚假的，是程序创造出来的。但记忆是真实的，带来的感受也是真实的。

 

他并不讨厌那里的雨，就像他……并非真的想要摆脱狛枝。

 

日向不是没想过他们会分手（不如说一开始他反而没想过他们居然会在一起），但他一直觉得会首先提出分开的是狛枝——比如刚从程序中醒来那时。他们都回不到一开始的模样了，分手似乎才是更合适的选择。然而即使狛枝对他的态度的确产生了变化，也会说“预备学科”这样的话来讽刺他，却从没有提出过分开。最后反而是自己说出了那样的话。

 

现在只要想到狛枝，那个仇恨一般的眼神就浮现出来，刺痛着他的心脏。幸运的是，他们见面的机会本来就很少，他用不到再体会一次那时的场景……而不幸的是，他们见面的机会也的确很少。

 

会这么想不就代表他仍旧在意着狛枝吗。

 

雨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声音让日向苦恼地捂住脑袋，仿佛雨滴全都落进了他的大脑中，扰得他心烦意乱。我不应该在意才对，分开不是理性得出的结论吗，如果他们只是普通的校园同学，才没可能发展出这样的关系吧。可这些感性层面产生的疼痛又是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才是塑造一个人的关键所在，性格吗，那是与生俱来的吗。

 

不是，经历才是，他痛苦地想到。人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才让一个人变成现在的模样，绝望，程序，他们相识到现在的经历，这些才是关键不是吗，没有什么如果——他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些分开的理由都脆弱得站不住脚。直面自己的内心吧，他对自己说。

 

你真的很想念他。你从没有向往过一个没有狛枝凪斗的世界。

 

————

 

他必须找到狛枝，他必须对他说清楚。

 

然而尽管这样的念头每天都出现，频繁到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程度，真正决定去做的时候日向又退缩了。他可笑的自尊心在阻止他，仿佛这样就不是他的错误了一样。毕竟狛枝也有错吧，他自欺欺人地想，他那时不是也一句话没说——几乎就代表默认了吗，不然也许……他们的关系并不会变成这样也说不定。

 

直到有一天日向经过狛枝的办公室门口时，想要挽回这段感情的心情终于占了上风。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伸手敲门，却看到门上贴着的写着狛枝名字的铭牌不见了。

 

日向用力地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答。有个机关成员经过时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的内心很快地闪过了几种可能性，辟如铭牌掉了，他的办公室搬到别处了（他衷心希望不是由于他的“幸运”把办公室炸了之类的原因），但他得到的结果却是狛枝已经调到海外支部去了。

 

“海外支部……海外支部？！”他无法相信似的大声又重复了一遍，“怎么会？什么时候？”

 

“两周之前就写了申请，听说前几天刚得到批准后就走了。”十神摆出一副厌烦的神情。大部分人都觉得超高校级的贵公子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其中也包括日向自己，但每当看到十神的时候他总会想到那个曾和他是同学的欺诈师，畏惧感就会减轻许多。

 

只是现在他没什么经历去在意这些，狛枝走了，而他完全对这个消息一无所知。两周前……他思索着，那么早吗？两周前是那段对话发生的日子，如果他再自恋一点的话，他完全可以猜到原因的——狛枝就是为了彻底躲开他才会选择离开，而且在那时就做了决定。

 

这很符合那个家伙会做的事情不是吗，他虽然是个捉摸不透的、处在灰色地带的人，但观念上的确是如此的黑白分明。

 

这时日向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差劲的话。从那一天起狛枝就彻彻底底的怨恨他了吧。

 

他像一具空壳一样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狛枝走了，他们曾在一个只有彼此的孤岛上，他一直以为是狛枝在约束着他，而实际上，是他自己依然没能离开，或许永远也走不出去了。但……说不定狛枝会在新的地方遇到一个真正理解他的人，这对他来说或许就是十分幸福的事情了。虽然对我来说，就并非是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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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做梦的时候，通常开始并不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哪怕内容本身有多么不合逻辑。

 

日向坐在预备学科的教室里，时不时朝窗外看一眼。往常从这里看的视角里会出现很多本科生，因为他们不受学校上课时间的限制，他们是自由的。但现在窗外下着雨，路上没什么人走动。

 

他讨厌下雨，灰蒙蒙的天气仿佛和他灰暗的人生一样暗淡无味。

 

这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突兀而又自然地钻进日向的视角。他没有打伞，所以日向能看到他的本科制服和特殊发色的头发。他知道那是狛枝，尽管当时的他并不应该知道。并且他还知道，坐在这里的这个名叫日向创的预备学科有多么羡慕那个本科生。

 

当然，狛枝也并不会注意到他所鄙夷的预备学科所在的教学楼里，有一道热切的视线在注视着他。

 

我也想在那里，心中的羡慕之情在涌动着，我想离开预备学科，我想拥有才能，我也希望能在他身边，一起淋雨也无所谓。我的身边只有接连不断的嘲笑声，没有一个朋友。

 

这些想法在他内心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目光依旧在追逐着狛枝，忽然发现他的左袖口是空的。

 

当做梦的人认识到与现实不符的地方时，梦境马上就会分崩离析。

 

————

 

日向惊醒的时候发觉眼角有点湿。

 

“开什么玩笑……”

 

现在还是深夜。他从床上爬起来，用手背蹭了蹭眼睛。梦只在大脑中留下了少得可怜的破碎记忆，他只记得他梦到了狛枝——本科阶段的狛枝，以及最后眼睛聚焦在他空荡荡的袖口。那个时候我怎么可能认识他， 日向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梦而自嘲地笑了笑，而且怎么想那个时候他的手都应该是完整的才对。

 

狛枝的手明明是在那之后才……而且现在也早就装上机械手了才对。

 

也许是因为在梦中他一直保持着看向窗口的姿势，现在他的脖子还有些发酸。他揉了揉脖颈，重新躺在床上，但困意早已被驱散干净了。自从他们分开后他还没有再梦到狛枝过，恐怕是大脑擅自想要帮助他去遗忘。不过现在他想再见到狛枝，也只能通过梦境了。就连日向也不清楚自己是想要记住他还是想要忘掉他，狛枝的声音，狛枝的样貌，说过的话，曾经经历过的一切。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开始重新回想他们的片段。

 

最后一次和狛枝名义上的见面就是他还东西的时候，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他最不愿意想起的片段。他的脑中浮现出狛枝发红的眼睛，以及接过他递过去的东西时露出的苍白的手。他是伸出双手接住的——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时，他的两只手都是……

 

 完……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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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境也坍塌了。

 

日向捂着脑袋从更生设备里出来时，仍然有一种不存在于真实世界中的虚幻感。他的面前有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着十分显眼的留言，日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是他自己写给自己的。

 

原来是他最近其实一直在改造新世界程序，使它能不像过去那样通过强制抹去记忆或者构造新的记忆来实现功能，而是根据自主意识模拟，通过催眠、暗示等方法来构成一个类似于可自己定义的梦境。这样设备依然可以用于治疗心理问题，而且由于不涉及记忆操作，只是单纯的做梦也不存在危险。

 

而日向作为负责人，自己也是第一个测试者。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终于想起前因后果的他夸张地摇了摇头。也就是说，他是自己故意构造了一个自己和狛枝分手的梦境给自己体验——他简直不知道他该从哪一点开始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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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君？测试完了？”

 

梦境的另一个主角走进研究室，随意地坐在他身边。看来程序是成功的，日向想，他觉得他仿佛真的很久没有见过狛枝了，他盯着狛枝看了一会，直到开始发酸才使劲眨了几下眼，而后又继续看着他。

 

“日向君？”狛枝不明所以的歪歪头，“怎么了？”

 

“狛枝，伸手。”

 

“啊？”

 

他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伸出了右手。

 

“不是这只，是左手。”

 

“什么啊，日向君怎么突然——”

 

狛枝刚抬起另一只手，就被日向紧紧握住了，金属的触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是那只机械手，他告诉自己，是真实的世界，是没有离开他的狛枝。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梦”里的狛枝有着完好的双手……也许是他一直都希望狛枝没有经历过那些事吧。

 

因为他的动作，狛枝一瞬间涨红了脸，表情像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如果不是他还拽着狛枝，狛枝恐怕早就躲到一边去了。

 

“日向君会主动拉我的手什么的……幸运过头了吧……你是日向君吗？设备不会对你的大脑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了吧！？”狛枝惊恐地说。

 

由于一直沉浸在梦境中，精神上的疲惫很快席卷了他，但看到面前的狛枝，他又觉得十分安心。

 

“你就当我做了个梦好了……”他打了个呵欠，决定永远都不告诉狛枝他“梦”到了什么。 

 

狛枝的注意力还在他被拉着的手上，听到这句话眯起眼睛：“嗯？是关于我的梦吗？”

 

日向稍微思考了一番，恶作剧似地笑了。

 

“嗯，是关于你的噩梦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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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枝：我？噩梦？！为什么关于我的是噩梦啊？？？

 

本来是想写一个“分而复合”的故事，结果其实也没有分也没有合也没有什么故事性还写得这么短（

其实是没想出来他俩如果分手了会怎样和好……觉得枝是那种只要决定分手就再也不会选择再在一起的类型……

所以如果俩人能一起在未来机关上班平时一起秀秀恩爱就可以了

 

总之非常感谢能够看到这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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