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Fy 幽暗城二楼

久远的回响

*是《绵长的暗恋》的后续（前篇点这里）

 日向和狛枝都大学毕业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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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向创’时狛枝难得地愣了愣。

 

并不是他遗忘了这个名字，而是他的大脑像是断线了一秒，然后才猛然意识到这是那个在高中时期很喜欢他（并且他也曾喜欢过）的日向君。狛枝不知道他该惊讶于自己还存着这个号码，还是日向知道他的电话这件事——啊，对了，他曾给日向发过短信，他想起来。虽然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吧。

 

尽管那些感情并没有什么结果，在他心中日向君依然是他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只是他们也已经整整四年没联络过了。就像世界上任何一段看似亲密的关系，在时间和距离的作用下，最终只会变成记忆中的曾经而已。大学开学后他实在很忙，等闲下来的时候又觉得没什么必要。有时候狛枝的确会觉得自己是个比较“跟着感觉走”类型的人，很容易融入一个新环境，很容易适应新的生活方式，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就去争取，而且过程也通常顺利的难以置信，毕竟他的运气实在很好。

 

但“感觉”的确是个很奇妙的事物，你可能在一瞬间喜欢上一个人，又可能会在另一个瞬间突然失去了那种热情。在接起电话时他还在想，也许他对日向君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是……日向君？”

 

听筒另一头沉默了一会才传来声音。‘狛枝，真的是你啊，’日向的声音比他印象中稍微低沉了一点，但狛枝还是能分辨出来是他（这点让他再次感到惊讶），‘啊，实在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很久没联系所以……呃，近况还好？’

 

“很好哦。日向君呢？”

 

‘在公司上班，虽然工作上马马虎虎啦……’

 

在谦虚吧，至少日向很有能力这点他还是清楚的。狛枝能想象到日向君此时一定正一边抓着头发一边露出温和的笑，那个画面让他有些怀念。他下意识地问：“日向君，哪天出来聚一下吧？”

 

他没有意料到对方的回复是“好”。他更没有意料到自己会因为这个回答而由心底感到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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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枝站在落地镜前反复打量镜面中自己的模样，思考着围巾的颜色和风衣是否搭配。他又拿出几副款式不同的眼镜试了试，最后还是决定摘掉。他对自己的穿衣品味有一定自信，只不过现在他却有不自然的紧张感。

 

他还没有从那种惊讶中缓过来——明明只是电话中的随口一句，日向却直接答应下来，并且主动说定周末下午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日向君过去是这么直率的人吗？就算是的话，直率的对象也一定不是他。日向总是以一种过分慎重的态度对待他，通常也都是他主动邀请日向去做什么，而现在这种情况……总感觉，十分陌生。

 

等狛枝到咖啡厅时，看到日向已经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抱歉久等了。”

 

“啊，我也是才到。”日向朝他挥挥手。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也有好好打领带，看上去像是刚下班的职员而不是出来和朋友小聚的人。在他的记忆中只有日向穿学生制服的模样，而现在的日向君显得更加——他想了想该怎样形容，干练？可靠？而且日向原来较为圆润的脸庞也变得棱角分明起来，意外的有些帅气。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直到日向问他：“那个、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狛枝赶忙回答，“只是觉得，日向君给人的感觉不同了。”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同，他想，日向君非常适合正装。

 

“真的吗……不过，要说不同的话也是狛枝的变化更大吧，就像艺术家一样。”

 

狛枝把帽子摘下放到一旁，稍微整理了一下额发，和高中时一样长度的发尾已经被他用发绳束在脑后。 “太夸张了——”他笑着回答，“我现在只是个小设计师啦。”

 

“果然是啊……”

 

两人稍微聊了几句，咖啡就端上来了。他注意到日向并没有动旁边的糖包。

 

“诶，日向君不加糖吗？”

 

“因为每天中午基本都要喝一杯，已经有点习惯了。”

 

“工作很辛苦呢。”狛枝感叹道。 换做是自己肯定受不了吧，虽然他的作息也没有很规律就是了。

 

“职场新人嘛，”日向笑了笑，“不过还好了，大四的时候就有在公司实习过，那些最近刚来的毕业生才是被压榨的更厉害。”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十分轻松愉快，没有那些他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尴尬或是冷场。四年的空白给了他们更多的话题，现在的工作，大学的生活，甚至高中的往事，他怀疑过去他们从未一次聊过这么久。但是，还是有什么不对，那种奇怪的违和感越来越强——就好像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出现了偏差，这个日向君似曾相识却又十分陌生。

 

“啊，对了，”最后日向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忽然说，语气却仿佛为这一刻酝酿了很久，“有一件事一直想和狛枝说来的。”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狛枝。对，就是这个，他明白了产生违和感的原因——态度，现在日向君和他说话的态度与过去不同，而是他和其他同学相处的模式，那种自然而温和的氛围。但明明对他……对他是不同的，是更拘谨，更在意，更笨拙，更……更害羞，更腼腆的。因为他曾喜欢自己。所以他现在要说的显然是……

 

不，他忽然慌乱起来。不，不要说出来。

 

“其实我——”

 

“不，日向君，那种事……”

 

“——高中的时候一直喜欢你来的。”

 

“……我早就知道了。”

 

他们同时说出最后一句话，只不过狛枝说后半句时仅仅动了动嘴唇，细微的声音淹没在了日向的话语中。

 

不要说出来啊。这样就好像日向真的放下了，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也真的结束了似得。他看着日向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说着“终于说出来了”“曾经让你很困扰吧”“真的很抱歉”之类的话，感觉面前的一切突然变得不真实起来，他只能机械的回答“没关系”，而后独自体会那种与如释重负完全相反的，压在心脏上的巨大的失落感。

 

————

 

我还真是个混蛋啊，他想。

 

高中时的日向在全心全意的关注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做，等到不再拥有那份关注时反倒在意起来。那些回忆突然窜出来，日向君坐在他旁边的模样，他们说过的话，他递过去的纸条，许多上学期间微不足道的小细节，现在他才意识到它们并非被遗忘了。他的声音，他的话语，他的目光，这些贯穿了他的整个高中时光。

 

然而狛枝没有太多时间去纠结。他最近就一直在筹备一个他的个人作品展，这些想法很快被暂且搁置了。展览是在他租的美术馆的一个小展厅举办的，展出的作品不是很多，大部分是他大学期间的设计作品，也有一部分是毕业后的新作，中间穿插着一些摄影作品，只不过这方面他只是个业余爱好者，所以照片都是放在不起眼的地方作为点缀。

 

等到事情都准备好了之后，日向君的脸又开始在他脑海里晃悠。他在做什么？狛枝不由自主地去想，他工作时是什么样子的？他周围有什么样的人？他……

 

邀请他来看展览好了，狛枝决定。他发了信息给日向，立即收到确认会来的回复，快得就像日向随时随地都在看手机一样。

 

他开始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

 

“诶，狛枝你在啊。”日向到展厅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狛枝。

 

“不是和日向君约好时间了嘛。”

 

“是这样没错……但是没想到作者会亲自带我参观啊，”日向摸摸后脑勺，“开展览不是很忙吗。”

 

“哈哈，都说过我又不是什么大艺术家，办展览也只是个人兴趣而已。”

 

他领着日向在展厅参观，时不时在旁边介绍一两句。但日向看得很仔细，有时还会问他点内容上的问题。在逛完大半个展厅之后，日向突然停下脚步，抱起手臂一副沉思的样子。

 

“狛枝的大学生活，过得不顺心吗？”他问。

 

“诶？为什么这么说？”

 

“总感觉，作品都是冷色调为主的，内容也……”他低头想了想，又很快抬起头，“说起来之前听说狛枝是艺术家还很吃惊，但现在看了狛枝的作品却觉得，狛枝真的很适合艺术呢，虽然我在这方面是外行，不过……能感觉出来。”

 

狛枝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日向。

 

他收到过各式各样关于作品的评价。有人认为他对色彩的运用随性而大胆，也有许多令人惊讶的创意。当然也有不少人觉得他的设计华而不实或是杂乱无章，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创作时是什么心情……但是日向君会想到。

 

他好像从这些简单的话语中找到了过去那个高中男生的影子，那个他以为已经不再存在的影子。他也许想错了，日向君依然像过去那样关注他。

 

狛枝看了看手表：“快要闭馆了，一起吃晚饭吧？”

 

“啊，那个……”

 

狛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这应该是一个顺其自然的提议才对。

 

日向的目光变得躲躲闪闪的，“晚上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所以……”

 

无论是飘忽的眼神还是含糊其辞的说法都明明白白地显示他只是在找借口。狛枝挑了下眉，但没有点破。

 

“真的很抱歉，实在是有些事情，”他重复了一遍，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说法太苍白了，又补充道：“谢谢你邀请我来看展览，下次、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 那太遗憾了，下次吧 。”狛枝也只好顺着说下去。

 

日向如同逃跑般急匆匆地离开美术馆。

 

————

 

狛枝回想着他第一次给日向君发消息时的心情。

 

那时他已经察觉到了日向可能喜欢他的事实，于是他发了那条信息，想要确认，想要试探，想让关系更进一步。当时的他没有收到回复，而如今的他还拥有相同的心情吗——喜欢？

 

喜欢。或许他一直都喜欢，这种感觉并没有变过。为什么？他说不上来，他找不到词语来定性地形容。但所谓的情感本来就没有为什么可言。

 

他明明不是一个特别执着的人，现在却在做同样的事，试探，推测，如同一个推理游戏，他在搜集证据，却拼凑不出日向创的真正想法。

 

几天后狛枝真的收到了日向邀请他一起吃饭的短信。没想到就连客套话日向也会认真的履行。

 

居酒屋，还是烤肉店？他想象着日向可能带他去那些他平时和同事常去的地方，走到门口才发现是一家很精致的料理店——像是和女孩子约会来的地方。

 

日向君曾和心仪的对象来过这里吗……应该没有吧。他了解的日向君是不擅长和女孩子交往的类型，倒不是说没有女人缘，只是他对感情方面稍微有点迟钝。过去的日向君实在非常好懂，只是现在……

 

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肯定了。

 

他不再了解这个人，日向不再是那个和他多说几句话就会开始脸红的男生，他们可以正常地坐在饭桌对面，评价着食品的味道，很容易地开启一个新话题，因为说起某个有趣的经历而哈哈大笑——他经常在日向和左右田开玩笑时看到这种无所顾忌的笑容。

 

从这之后，在日向君心中，他就和其他人一样没什么区别了吧，狛枝这样想着，脑袋又往围巾里缩了缩。秋天也很冷啊，夜晚也很冷啊，从热气腾腾的饭店出来，身体一下就能感到温度的差异，也许在他刚才和日向告别时的语气也很冷吧。他总觉得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在他的感情上，永远是理智更多一点。他不会做出那种凭借一股脑的热情而产生的冲动行为，所以也是时候放弃了。像是要为这一切画上一个句点一样，他最后回过头。

 

然后他看到在眼花缭乱的灯光与形形色色的人潮中，日向仍旧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

 

————

 

日向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狛枝想他自己的表情恐怕也差不多。下一秒日向立刻转身向反方向跑去，而他想都没想就追了过去。他从未想过他原来就是个执着的人，他想要刨根问底，他想要弄清楚日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他很快就追上了日向，在拥挤的人流中做到这点并不难。他紧紧抓住日向的手臂，和敏捷的动作相反，大脑却一片空白，无法整理出该说出的话语。

 

“日向君！”他只好这么叫了声他的名字。

 

周围有不少人在看他们，日向的表情显得十分尴尬，但狛枝并不打算放手。

 

“放开，”他低声说，“我……我保证不会逃走的。”

 

于是他放开手，等他们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日向突然回头，使劲揪住他的衣领。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的眼角泛红，狛枝无法判断是出于愤怒还是难过。

 

“那个……”

 

“你怎么能这样，”他继续恶狠狠的说，“我好不容易才放下你！”

 

“诶？”狛枝有些懵。他从未听过日向以这种语气说话，不，问题不是这个，日向在说什么，他难道仍旧……

 

“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吸引人，你什么都不知道，你——”

 

他忽然停了下来，就像之前说出那些话的勇气突然用尽了一样。他紧紧咬着下嘴唇，全身都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那样子看上去非常脆弱，令狛枝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对不起，我——”

 

狛枝的声音被一个粗暴的吻打断了。日向自暴自弃似地朝他扑过来，双手按住他的后颈，几乎是在啃咬他的嘴唇。

 

这种地方亲吻一点都不浪漫，狛枝残存的意识想，而且他的吻技那么烂，肯定没吻过女孩子，好疼，嘴唇都要被咬破了。

 

但他却觉得满足。

 

他闭上眼睛，感到心中一直缺失的部分被填上了。传达不出的声响终于有了回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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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一开始写暗恋那个前篇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写后续……而且想的是狛枝后来不喜欢创哥了（（

但是还是觉得有点遗憾所以补了下狛枝视角的后续……

总觉得成为社会人的两人处理感情问题会更成熟冷静？但是又写不出来那种感觉 中间卡了好久好久……

一个多月没写弹丸相关了十分抱歉！最近也在关注V3 虽然（）……心好塞

 

总之非常感谢能够看到这里！（鞠躬

也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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